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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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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巫的心口上,居然有跟血衣門的人同樣的傷疤。

熊熊火光照著他的身體,清楚地映出了記號。眾人都驚呆了,同樣位置同樣形狀的傷疤不可能出現巧合。這幾個外鄉人說的居然是真的,他們的大巫串通了外敵。

馭風揚聲說:“都看清楚了,這就是你們信賴的人。”

寨民們出錢供養他、尊敬他,沒想到卻被他欺騙了,都十分憤怒,登時吵嚷起來。

大巫的弟子們此時也不知所措,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不知道大巫暗地裏的所作所為,還十分信任他。此時見了這情形,十分失望,也不再替他說話了。

另外一部分人得了大巫的好處,平日裏借著他的威風作威作福慣了,還想頑抗。族長隱忍多時,此時終於發了威,大聲喝道:“大巫串通外敵背叛咱們,把他和他的徒弟一起拿下!”

一群壯丁和其他寨民一擁而上,兩三個按一個,一會兒功夫就把大巫和他的弟子們全都制服了。

大巫管事這段時間以來,不斷搜刮、欺壓寨民,如今他的惡行敗露,寨民們都對他十分憎恨。寨子裏對於這種叛徒有自己的處置方法,林釧說:“他會怎麽樣?”

湛如水小聲說:“這樣的主犯,肯定是捆在祭壇上,讓太陽把他活活曬死。至於其他從犯,肯定也免不了要挨一頓打。”

落得這樣的下場,算是他們自作自受了。族長讓壯丁們把大巫等人關押起來,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等請示過了山神的旨意,就對他們進行處置。

大巫被關起來了,大栓的弟弟也就能放出來了。一下子救了兩個孩子,讓大栓的父母對林釧他們十分感激。大栓的母親拉著林釧的手,說:“太感謝你了,好姑娘,你叫什麽名字,我給你供長生牌位!”

林釧連忙道:“不敢當,我是滄海閣的弟子,奉尊主之命出來斬妖除魔的。”

她游歷就是為了給滄海閣立一個好名聲,做好事當然要留名。馭風笑了,強調道:“對,我們滄海閣的人,行俠仗義扶危濟困,不要酬謝。有困難的事,找滄海閣幫忙就對了。”

唐裁玉哼了一聲,說:“老子可不是滄海閣的。”

湛如水也很會說體面話,道:“都一樣,行俠仗義不分門派嘛。”

唐裁玉便不說話了。寨民們扳倒了大巫的勢力,都松了口氣,不用再擔心突降什麽橫禍了。林釧他們回到了湛家,夜已經深了。她放下帳子準備休息,忽然聽見隔壁傳來湛母說話的聲音。

“你胳膊上的傷好了嗎,阿娘幫你拿酒揉揉。”

湛如水嗯了一聲,湛母又說:“你在外頭要多小心,別總受傷。娘不在身邊,你得保護好自己才行。”

湛如水說:“我沒事的,娘你放心吧。”

湛母嘆了口氣,說:“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東顛西跑,我怎麽放的下心。什麽時候你回來,在娘眼皮子底下,我才能把心放回肚子裏。”

湛如水便笑了。林釧聽著她們說話,忽然有點想家,這種舐犢之情讓人羨慕。好久不見母親,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自己。

湛母說:“我看你那幾個夥伴都很好,尤其是那個唐公子,對你很真誠。他年紀不大,應該還沒成家吧。”

湛如水有點別扭,小聲說:“他們都是我的同門,阿娘你別瞎想些有的沒的。”

湛母輕聲說:“你從小脾氣就倔,那唐公子倒是不愛跟你計較,凡事都讓著你、護著你。阿娘是過來人,看得出這小夥子不錯。你要是也覺得他靠得住,就對他好一點。”

湛如水不說話了,林釧能想象到她撅著嘴的模樣。不光身邊的人覺得唐裁玉不錯,就連她的母親也這麽想。

窗戶被風吹得吱呀作響,林釧起身關窗。一個黑影坐在院子裏的大青石上,是馭風。

大半夜的他不休息,不知道在幹什麽。

林釧左右睡不著,躡手躡腳地出去,拍了他肩膀一下。

“餵。”

馭風剛才一直在出神,被她嚇了一跳。

“你怎麽還不睡?”

林釧說:“這話該我問你吧?”

馭風沒回答,卻拍了拍身邊的青石,示意她一起來坐。

林釧便在他身邊坐下了。靜了片刻,馭風似乎下了天大的決心,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,輕描淡寫地遞給了她。

“給你的。”

林釧接過去,打開一看,是一盒胭脂,還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氣。

他送這種精致的東西,實在有種違和感。林釧有些意外,說:“這是幹什麽?”

馭風看著別處,說:“之前在集市上賣的,你拿著用吧。”

他不擅長對別人表示好意,態度有點別扭。不過林釧還是領了他的情,伸出小指沾了一點,在嘴上搽了一下,抿了抿。

淡色的嘴唇明艷起來,映得她的肌膚更白。馭風回頭看著她,眼裏充滿了欣賞。林釧被看得不好意思,伸手要擦掉,說:“算了我還是……”

馭風忽然伸出手,幫她把嘴角多出來的一點擦掉,說:“很好看。”

手指觸碰到嘴唇的瞬間,林釧感覺仿佛有電流竄過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

她轉開了臉,也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走開。這段時間以來,跟他相處時,她總能感到一種異樣,那種感覺是跟別人都不曾有的。

夜色沈靜,這樣跟他吹著晚風,聽著蟲鳴,心情十分舒暢。林釧覺得有必要聊點什麽,但柔軟的話又不會說,一開口就變了味。

“我不缺這些東西,以後別買了。”

馭風笑了一下,說:“你是怕我花錢嗎?”

林釧確實是怕他花錢,畢竟他沒有進賬,花他的讓她於心不安。

馭風一本正經地說:“其實……我以前存了些錢,在北邊買了個田莊。規模跟孟懷昔他們家沒法比,但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。等忙完了這一陣子,你感興趣的話,我帶你去看看。”

林釧有些意外,他被困在劍裏那麽多年,要是早置辦了房產,到現在應該也荒蕪了。

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,回去重新收拾一下,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住人了。

馭風期待地看著她,說:“你覺得怎麽樣?”

林釧說:“挺好的。”

她的反應過於平淡了,好像這件事跟她沒什麽關系。馭風有點失望,又說:“你覺得我怎麽樣?”

要是擱在以往,她肯定要損他幾句,但今天馭風特別認真,好像很期待她的稱讚。

她想了想,說:“沒想到你還挺靠譜的,還知道存錢買地。我還以為你拿錢都買酒了呢。”

馭風說:“喝酒是好,但也得有個地方,再有個人陪著才有意思。”

他話裏有深意,這麽說,看來是想成家了。

林釧揶揄道:“你是不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?”

馭風沈默了片刻,說:“沒有。”

林釧揚了一下眉,有點調侃的意味。馭風從荷包裏掏出一張紙,遞給了她。

那張紙很陳舊了,林釧展開一看,是一張地契。名字空著,只按了個手印。在地契下面,還有兩張銀票,都是一千兩。

林釧沒想到他說有,還真拿得出來。本來以為窮的兩袖清風的男人,因為有了錢,一身落拓也變成了瀟灑不羈。

馭風認真地說:“怎麽樣?”

林釧實話實說,道:“看你比從前順眼了。”

馭風也笑了,說:“那你幫我拿著吧。”

林釧以前被他坑的多了,一時間接受不了他這麽正經的樣子,反而緊張起來。她說:“你別跟我開玩笑。”

馭風格外認真,看著她說:“我像是在開玩笑嗎?”

這應該是他所有的財產,全交給林釧,是把自己以後的人生都交給她了。

她不敢再跟他胡鬧,把銀票和地契推了回去,正色道:“這是你的東西,自己收好。”

馭風說:“我這人粗枝大葉的,不知道哪天就弄丟了,你幫我收著。”

他自己藏了那麽多年,一點事也沒有,信他才有鬼。

馭風這一系列的舉動,明顯是在向她示好。這人雖然外表看起來放浪不羈,向人表達好感時卻誠意十足,甚至有點純情。

從前他黑乎乎的像個煤球,林釧又是個黃毛丫頭,兩個人從沒把對方當成異性來看待。後來她出落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姑娘,而馭風也修出了人形。一旦有了色身,彼此吸引也是人之常情。

林釧想起了丟失玉佩的那個晚上,兩個人都十分狼狽。卻又在那一刻,對彼此產生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。

馭風是個很好看的男人,野性和瀟灑融合的恰到好處,對她無條件聽話,對外人卻又冷又狠。跟他打交道,沒有太多的負擔,有種被縱容的感覺。

只是重活一回,她不想再卷到這些兒女情長裏去了。她淡淡地說:“我不能幫你管錢,你找個能管的人去吧。”

馭風預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,一揚嘴角笑了。

他說:“我覺得你挺合適的。”

林釧不想耽誤他,說:“不合適。”

兩人靜靜地對峙了片刻,風穿過竹林吹過來。林釧擡手撥弄了一下頭發,難得流露出了少女的姿態。馭風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,毫不掩飾對她的在意。

他嘆了口氣,說:“之前在星河鏡裏,你不信我,我心裏就很不好受。”

過了這段時間,他還耿耿於懷。林釧有些內疚,說:“是我不好,以後不會了。再說我不是請你喝酒了麽。”

馭風考慮著措辭,說:“以前我從來沒這麽想過……但最近忽然覺得,咱們認識這麽久了,應該更信任一些才對。”

林釧說:“那你也不能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給我啊,萬一我騙你怎麽辦?你聽說過那句話沒有,越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……”

馭風笑了,說:“是啊,你是挺好看的。”

他註視著她,湊得近了一些,篤定地說:“不過你肯定不會騙我。”

那張好看的臉靠近了,目光深沈地盯著自己,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
“你……憑什麽這麽說。”

馭風一本正經地說:“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嘛,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,我還不知道?”

林釧忽然想起他比自己大得多的事了,一個飽經滄桑的劍靈,看誰的目光都慈祥。大約自己在他的眼裏,也只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。

先前的旖旎氣氛消失了。馭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,還有點莫名其妙,說:“怎麽了?”

林釧伸手揉了揉太陽穴,說:“這不是小事,你還是先收起來吧,等以後再說。”

馭風看她著實有些為難,只好暫且作罷。

他把地契收了起來,站起來說:“那我就先拿著,什麽時候你想要,我都給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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